|
本帖最后由 叶兮桥人ミ 于 2013-5-11 18:52 编辑
* o/ [& v# o" Q
$ ]" F, E: K* O( [ 赟丽观听钢琴音乐会已毕,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访我。草草杯盘之间,笑语尚未足够,天色已经不早。我邀她同宿,想象着少年时代共数晨夕的日子,白日里各自读书,一旦放下书本,便从薄暮一直谈到夜半。喋喋滔滔,哪里只是妇人的口舌呢?偶或休止,则相对静默,仿佛心中还在窃窃密语。等到如今,我们步入青年了,相见之下,心肠一如既往,依然是同样的热!脸上扑簌了几丝风霜,几杯铜叶消融得干净。: ?& m4 ~7 \1 G0 h
在我们尽情交谈的时候,司日的神官用其捉摸不定的手把树影拽短又拉长,屋壁上挂着的老钟的脚也兀自走得细了,再劲健的脚追着日光的迁移也显吃力,韶光易逝!造物者多大的灵!敢说不是落花般的轻渐积,把青壮的肩背压弯了?视益茫茫,发益苍苍,红男绿女渐渐化成白发翁媪,还抵死不知,以为只要一个朝夕的寒冷便足以割换三尺的冻冰。* j4 q, K- p& p% b& e
像把佛链脱串,世事都如佛珠一般在我们手中抚摩把玩了。这些“珠子”上面有印迹,有的还鲜活,有的已经漫漶了,摸一把,尽剩尘埃。一无例外的旧久,而此消彼长,何故?我闭目念唱,捻到糙粝,手磕绊疼得发紧,便弹一弹指尖,跳过去了。脏兮兮的尘埃是造物者的兄弟,造物者给我安排的东西,许是出自精心的设计,但我觉得是生造,我不肯要,这一枚“珠子”,便要被她夺去,完全合理地霸占了它。它像遭强暴的少女,开始瑟缩在角落里抽泣,哭成了泪人儿,我也不去给她擦拭、哄她陪她,让她愁眉自愈,她的心逐渐也硬起来了!我装作认不得她,她却真的不认得我了!
- {8 l7 L9 P2 S8 z 畅聊过去、现在和未来,在此处与彼处,己身和彼身,“珠子”被“线索”穿引并且串住,这时才觉得时间及空间都是连贯的。何曾有别?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一粒沙里见世界,一朵花中见天国,手掌里盛着无限,一刹那便是永劫 ... ”这真正是“齐物”呵!
5 {" O$ Y, g; \( b& A4 |8 }) }) I 电视里正在播放海绵宝宝的动画,赟丽告诉我有一次白天里看书乏了,释卷小憩,竟梦见自己变成了海绵宝宝的造型,她梦中觉得很高兴,于醒来反倒苦痛了。我听了禁不住笑,想想做一个无脊椎的生物也不错,但可惜只能是白日做梦吧。我们每谈到这里,总是觉得心情格外愉快。赟丽又告诉我她近来对于种种电视与新闻,一看便够,但愿意花费整个下午的光阴在儿童的节目上,或者读一读儿童文学,或者和儿童们做一做游戏,甚而想念自己的童年。总之,她开始厌倦成人的“审美”和“意趣”。/ k. B2 [! t6 x! G3 g
她还取出藏着多年的我的原稿《男孩的弹弓 女孩的歌》《泥巴捏出的幸福》《木偶与金珠》《短尾巴的小牛》《白药丸与彩糖豆》交我看,如非再见,我不记得我曾写过这样温软的文字,我甚至忘记了我会砌字成文的“本事”。我的事情虽然琐碎,但无暇细记毕竟只是自欺与诓人的借口,回想起年幼静守在湖边木屋的小窗前等候盆里细弱的蝴蝶兰的含苞绽放的痴态,我不再用心去看物,而改用心去窥人了!人事多是混浊的,我把心错置了地方,像喘着急气,转乎沟壑的涸辙之鲋,而我竟不察觉分毫,它老得快要死了!我努力把心思收回来,等着它的缓定,看花看草看物象。但昙花一现为韦陀,繁花照眼,又岂是为我准备的呢?未免太“强不可以为可”了呀!我的气力实在羸弱,但无论如何,我终究发现而且又捡起我丢失了几年的笔来了。9 E7 L$ T6 \8 S/ E& K' a' z
十九余年成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静言思之,真的是离年幼的约定愈来愈远了。个人的遭遇又多祸患,我的幸福感太脆弱,禁不起人事的摧折。遐祉不能强求,眼面前的求福禳灾至少来得简单些。但彼苍者天,若其威严执行的钧义果真不可违拗,我只好寄希望于醉浸在童真的趣味中,久久不会醒来。
" N% K1 [# _( H- f: Z3 a- w) a7 @0 h) Z. u- z
唐榕婕 滇池学院人学学院 新闻专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