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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盏茶的相遇,亦是机缘,特别是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年代。
我早已记不起因为何事去友人家。惯例的寒暄以及寒暄之后的问问答答到底有没有进行,我没有任何印象。好像记忆里只剩下一场茶事,只剩下一盏茶,一盏之后成为我最爱的茶。后来我想是那盏茶光华太盛,它的光焰轻易便湮没了所有与之无关的物事。
那盏茶有个雅致的名字,唤作茗鼎红。
直到那盏茶沏好,友人捧起紫砂壶倾入玻璃茶盏那一刻,我才恍然惊觉般,心神一下被那盏茶摄走。略略蕴了胭脂色的 金黄茶汤,就像深邃时光濡养出的琥珀,隐隐有浩荡之气,仿佛暗藏着整个山野的春天。
我不禁惊呼,这茶——
茗鼎红。友人柔声唤出那名字,脸上表情突然就生动起来,眉眼间仿佛也生出份宠溺,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茶盏,亦忘掉了我们相对而坐。显然,他早已爱上了那盏茶。
那一刻只剩下静寂。静寂里我却听到了那盏茶的秘语。
那盏茶悄然用茶香发出了召唤,瞬间便隐约有春兰秋桂暗和,淡香似无却有,轻盈若仙,不可深嗅。当然我亦舍不得深嗅,只怕那样轻柔幽邃的暗香会受到惊吓。
友人心绪终于从那盏茶里挣出,记起待客之道,请我用茶。我捧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小口,顿觉馨香盈肺。
怎么样,这茶?友人定定地望着我,一脸期待。
这茶,不该饮的。我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就短路了,竟冒出来这么一句。
嗯,是不该饮的。友人叹了口气,饮了这茶,只怕再难有茶能入你眼了。
友人端起茶盏,稍稍抿了一点,放下,便开始说起茗鼎红的前世今生,那语气真的就像在说他的挚爱。
茗鼎红贡茶,前世就是被茶圣陆羽誉为“芳香冠世”的阳羡茶。古老阳羡,曾以怎样的姿势在茶的江湖行走?彼时阳羡茶若仗剑江湖,普天之下谁与争锋?“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的狂语,可还有哪处茶敢轻掷?
始于东汉、盛于大唐的阳羡茶,一路慷慨而歌,纵横宋、元、明、清。或者盛名享得太久也会生出倦怠,民国之后,阳羡茶竟生了隐逸之心,敛起光芒,回归故土。
故土阳羡的青山绿水,很快就洗去了阳羡茶的满身风尘,并重新唤起她入世的热望。是啊,既然可以笑傲茶之江湖,为何不独领风骚?
唤起阳羡贡茶热望的,亦是个视茶为生命的女人。当她耗费二十多年心血捧出茗鼎红贡茶时,倾倒的不只是阳羡山水。地地道道的野茶,地地道道的高山茶,地地道道的有机茶。茶的江湖,开始流传茗鼎红的传说。
我与友人一样,陷落于这个传说。
每次春雨敲窗,我都会斟上一盏茗鼎红贡茶,听雨念叨久远茶事。
据说唐之后,苏浙两省常州与湖州知府,都会赶往阳羡“督茶”。茶叶开采之时,阳羡紫芽初发的山野,无数茶工以盛 大的“喊山”“祭茶”仪式开启又一年茶事。
我捧起茶盏,一口茗鼎红贡茶入口,眼前又会幻化出阳羡早春山野的清晨。阳羡早春山野的清晨,野茶树上那些流荡着春雨气息的紫芽哟,柔嫩得呵上一口气都要融掉。
茗鼎红贡茶,正是用那些野茶树上的紫芽精制而成。
聚了阳羡山水灵气的茗鼎红于我,遇到,便是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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